第 1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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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 章
陸驍好像不在家，周桃兒熟門熟路地把東西放在他家籬笆下。
“咕咕咕——”有點羨慕陸驍的雞窩，隔空逗了兩聲才走。
回廟裏後，收拾了一下供著神像的前殿。先把七倒八歪的燭臺一一扶起，再拂去香案上的枯葉泥塊，尋了一方沒怎麽用過的帕子，沾清水為神像擦拭塵埃。
她還沒有來得及編掃帚，只能拿根樹枝把地面上的臟東西劃拉到墻角。簡單整理一下，前殿頓時整潔不少。
去後面洗完手後，端著果子來拜神。
大半的好柿子都送給陸驍了，剩下的三個柿子顯得有些小氣，周桃兒把昨天摘的酸果子擺上去湊數。
跪在臟兮兮的蒲團上，雙手合十，分外虔誠。
先感恩神仙庇佑，後面塌得那麽嚴重，還留一間廂房給她遮風擋雨。再求神仙保佑，希望廂房不要再塌、大蟲不要出現、離家的事情一切順利、往後的日子越過越好……
意識到一下子求得太多，怕神仙嫌她貪心，周桃兒改口說起香案上的供果：“……柿子雖少，但您老人家別生氣。柿子太甜，而且吃多了澀口，酸果子是特意給您換換口味的。”
接著開始為昨日在廟裏開葷懺悔：“您大人有大量，肯定不會跟信女計較，以後我每開一次葷，就去山裏給您多摘些果子嘗鮮，還會幫您把廟裏打掃得幹幹凈凈，讓您住得安心。”
企圖用好處收買神心。
神像不會說話，周桃兒默認得了神仙允準，磕了幾個頭，邁著輕盈的腳步去後院幹活。
把昨日撿的枯葉挪到太陽底下曬，看一眼木桶，裏面的水已經漏光了，不過她早有準備，提前倒了半桶水備在鍋裏。
折柴，生火，燒水。這回撿的柴比較粗壯，能燃好一會兒。
待竈膛裏的火苗穩定，周桃兒撣撣身上的草木灰，往山溪邊去。
燒火的時候想到一個好法子。
枯樹葉曬透後易碎，縫進被子裏不知道要找多少樹葉，她想混些不易斷的竹葉進去，盡快把被子縫出來。葉子當被褥，雖然不比棉絮暖和，但是有勝過沒有，睡覺時身上還是得蓋著被子才能睡得踏實。
竹林離得不遠，周桃兒很快就到了。昨日只顧著挖筍，沒註意滿地的竹葉。
竹林茂密，陽光很難透進來，加之臨溪潮濕，堆積在地上的竹葉都有些黑點黴斑，周桃兒沒用這些，而是從低矮的竹枝上折了新鮮的竹葉。
她帶著木桶出來，用木桶當背簍，裝了滿滿一桶才回去。
回去的路上也沒閑著，在溪水邊把桶裏的竹葉粗略洗了一遍。
一路上耗了不少時間，回來後竈膛裏的火已經熄滅，不過鍋裏的水還是滾燙的，周桃兒去廂房裏找了件幹凈的夏衫，攤在地上將竹葉倒上去。
洗竹葉的時候順便把木桶也洗幹凈了，她用碗把鍋裏的熱水分別盛進木桶和木盆裏，準備用滾燙的熱水把換下的臟衣服好好泡一泡。
逃跑的時候太狼狽，那些衣裳鞋襪跟泥裏撈出來的差不多，還有早上染了柿子汁的包袱，她沒有皂胰子，溪水很難將臟斑洗幹凈，要先在熱水裏泡開。
周桃兒是一點也歇不下來，把衣裳鞋襪分別泡進桶和盆裏，又忙著給竈膛裏添柴。
竈膛裏還有火點子，都不需要火折子，丟一把幹草進去很快有火光起來，再往裏面放兩根粗樹枝，漸猛的火苗舔舐鍋底。
鍋熱以後，周桃兒抱著一小捧竹葉放入鍋中，之後拿一根幹凈的樹枝，時不時翻攪兩下。
新鮮竹葉濕氣大，單靠太陽曬不知道要曬到幾時，她想早點蓋上被子。
夏衫上小丘一樣的竹葉分成四次焙幹，烘幹水分的竹葉失去翠色，小丘變成矮平的小坡。
又是添柴又是翻炒，還要時刻觀察竹葉的顏色，及時將焙幹的竹葉盛出來換上新竹葉，周桃兒忙得滿頭大汗，不過她沈浸在清潤竹葉香裏很是滿足。
焙幹的竹葉清香柔韌，很昨日撿回來的枯葉一比，既幹凈又蓬松。
周桃兒毫不猶豫地拋棄了那些枯葉，拎起包袱四個角，把枯葉倒到竈膛前用來燒火，然後把臟包袱塞到木桶裏一起洗。
忙了一陣，木桶裏的熱水轉溫，她還是沒法歇下來，得趕緊趁著水轉涼前把衣服洗一遍。
先洗木盆裏的衣裳，木盆比木桶小，裏頭的水涼得更快。
入水三分凈，這些臟衣裳在熱水了泡了一陣，好些泥點子已經被泡掉了，剩下的泥斑稍微一搓就能搓幹凈。
衣裳一動，沈澱在盆地的泥水翻上來，引得周桃兒發笑。
她是真沒想到，她竟然能臟成這樣。昨天從陷阱坑裏爬出來，該把陸驍嚇壞了吧！
一邊漫無邊際地胡亂想著，一邊把衣裳都搓了一遍。把盆裏桶裏的泥水倒掉，去溪邊再洗一遍。
雖然陸驍這棵大樹一副不太樂意被她靠的樣子，但是誰叫他枝繁葉茂、樹幹粗壯，即便什麽都不做，周桃兒也能順利乘涼。
溪邊有一塊頗為突兀的平坦大石，石頭下面的青苔有明顯的分層。不用問，肯定是陸驍搬過來的，特別適合漿洗衣裳。
周桃兒放下盆和桶，去林子裏繞了一圈，找了一根粗短的幹枝，把幹燥的樹皮剝掉，只留下光滑不易染色的樹芯。衣裳已經洗得差不多了，只需要稍微過一遍水就行。鞋子就不行了，既臟又不方便用手搓，正好可以用這剝皮粗枝捶打。
好不容易把衣裳鞋襪都洗幹凈，周桃兒累的手發軟，出了一身熱汗。
掬水洗臉，神清氣爽。
住在山裏有一個好處，那就是濕衣裳再多也不愁沒地方掛。滿林子的樹枝，只要樂意，一棵樹上曬一件都行。
不過周桃兒沒那麽放肆，畢竟旁邊還住著陸驍，她把衣裳曬在山廟後面的幾棵落葉樹上，從陸驍家看過來，只能看見光禿禿的樹頂。至於貼身的小衣，她撕了一件衣裳的裙角，把小衣掛在廂房裏。
這一早晨幾乎沒停下來過，周桃兒晾完衣服坐在床邊休息。要在平時，腦子裏肯定開始編故事、暢想往後的美好生活，可今天是真累著了，一坐下就開始放空。
一直到陸驍家的飯菜香飄過來，肚子開始咕咕叫，她才回過神。
人吶真不能只看表象，這陸驍看著挺糙的一個漢子，過日子倒細致。一日三餐，餐餐準時。
周桃兒覺得她這個鄰居很好，跟在他後面過日子，一點不用發愁誤了飯點。
飄來的飯菜很香，但是周桃兒有甜津津的爛柿子，加上洗衣裳前丟進竈膛裏的烤山豆，午飯吃得很飽足。
吃完飯去林子裏撿柴，整個午後都耗在了摘竹葉、洗竹葉、焙幹竹葉這幾道工序上，總算在太陽將要落山之際，攢出了足夠的幹竹葉。
她逃家的時候把針線簸籮帶出來了，還有劉掌櫃那兒拿的繡活也沒落下。
雖然拿貨的時候在劉掌櫃那兒抵了押金，不能按時交貨大不了扣下押金，但這不光是銀錢的事情，這些繡品裏面除了平常放在鋪面裏散賣的，還有客人找劉掌櫃提前訂下的，如果她不把繡品送過去，會影響劉掌櫃的信譽。
劉掌櫃信任她才交給她，所以不管交貨日的情況如何，她都會想辦法把繡好的繡品送到繡鋪。
眼下這針線就派上用場了，趁著天還沒暗，周桃兒拆了兩件夏日的薄衫和一件裏衣，將拆下來的布料縫成被套，把焙幹的竹葉塞進去。
縫被褥不需要多細密的針腳，以周桃兒的手藝，小半個時辰就縫好了。塞滿竹葉的被褥鼓鼓囊囊的，隱隱有竹香散出，輕輕一壓就有“沙沙”的響聲。
陸驍家的香味又傳過來了，周桃兒把新制的被褥鋪在床上，去竈前熬粥。
這回可不敢往粥裏面加野菜和筍，她要老老實實地喝白粥。
煮粥沒有出任何差錯，所以晚上睡得很早。
在這山裏，保重身體是最緊要的，萬不可受涼。
周桃兒沒有因為有竹葉被子就少穿幾件衣裳，依舊用厚衣裳鋪床，和衣而眠。
不過因為身上有被子壓著，晚上睡覺踏實很多，夢裏還有竹香縈繞。
之後她趁閑暇時候，用多餘的竹葉縫了一個枕頭。枕套不是用她的舊衣裳改的，而是用繡花時多下來的好布縫的。
住在山裏四五天了，除去第一天，周桃兒只見過陸驍一次。
討好和愧疚交織下，她在山裏找到什麽吃的都會往陸驍家的籬笆下送一份，而陸驍似乎不喜歡欠別人人情，第二日清晨，總能在廟門口看見他送的回禮。
雞蛋、劈好的木柴、活蹦亂跳的魚。
不值錢的野果野菜換來這麽些好東西，周桃兒實在不好意思，想跟陸驍說讓他別送了，可那樣顯得生分，她可不就是為了拉關系才開始送東西的嘛。
在山裏找了一天也沒找到更好的回禮，才想著縫個枕頭送給陸驍。
枕頭剛縫好的時候，周桃兒覺得送枕頭太過親密，猶豫了半天沒往籬笆下放，只把早晨挖的竹筍留下了。
可是第二天早晨，廟門前竟然綁了只雞，那雞受了驚嚇，當著周桃兒的面下了顆蛋。
隨處可見的竹筍換回來一只會下蛋的母雞，這禮可太重了。若不是太見外，周桃兒都想掏錢給陸驍。
再不去想什麽親不親密的事兒，直接把竹葉枕頭送去陸驍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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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驍好像不在家，周桃兒熟門熟路地把東西放在他家籬笆下。
“咕咕咕——”有點羨慕陸驍的雞窩，隔空逗了兩聲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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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還沒有來得及編掃帚，只能拿根樹枝把地面上的臟東西劃拉到墻角。簡單整理一下，前殿頓時整潔不少。
去後面洗完手後，端著果子來拜神。
大半的好柿子都送給陸驍了，剩下的三個柿子顯得有些小氣，周桃兒把昨天摘的酸果子擺上去湊數。
跪在臟兮兮的蒲團上，雙手合十，分外虔誠。
先感恩神仙庇佑，後面塌得那麽嚴重，還留一間廂房給她遮風擋雨。再求神仙保佑，希望廂房不要再塌、大蟲不要出現、離家的事情一切順利、往後的日子越過越好……
意識到一下子求得太多，怕神仙嫌她貪心，周桃兒改口說起香案上的供果：“……柿子雖少，但您老人家別生氣。柿子太甜，而且吃多了澀口，酸果子是特意給您換換口味的。”
接著開始為昨日在廟裏開葷懺悔：“您大人有大量，肯定不會跟信女計較，以後我每開一次葷，就去山裏給您多摘些果子嘗鮮，還會幫您把廟裏打掃得幹幹凈凈，讓您住得安心。”
企圖用好處收買神心。
神像不會說話，周桃兒默認得了神仙允準，磕了幾個頭，邁著輕盈的腳步去後院幹活。
把昨日撿的枯葉挪到太陽底下曬，看一眼木桶，裏面的水已經漏光了，不過她早有準備，提前倒了半桶水備在鍋裏。
折柴，生火，燒水。這回撿的柴比較粗壯，能燃好一會兒。
待竈膛裏的火苗穩定，周桃兒撣撣身上的草木灰，往山溪邊去。
燒火的時候想到一個好法子。
枯樹葉曬透後易碎，縫進被子裏不知道要找多少樹葉，她想混些不易斷的竹葉進去，盡快把被子縫出來。葉子當被褥，雖然不比棉絮暖和，但是有勝過沒有，睡覺時身上還是得蓋著被子才能睡得踏實。
竹林離得不遠，周桃兒很快就到了。昨日只顧著挖筍，沒註意滿地的竹葉。
竹林茂密，陽光很難透進來，加之臨溪潮濕，堆積在地上的竹葉都有些黑點黴斑，周桃兒沒用這些，而是從低矮的竹枝上折了新鮮的竹葉。
她帶著木桶出來，用木桶當背簍，裝了滿滿一桶才回去。
回去的路上也沒閑著，在溪水邊把桶裏的竹葉粗略洗了一遍。
一路上耗了不少時間，回來後竈膛裏的火已經熄滅，不過鍋裏的水還是滾燙的，周桃兒去廂房裏找了件幹凈的夏衫，攤在地上將竹葉倒上去。
洗竹葉的時候順便把木桶也洗幹凈了，她用碗把鍋裏的熱水分別盛進木桶和木盆裏，準備用滾燙的熱水把換下的臟衣服好好泡一泡。
逃跑的時候太狼狽，那些衣裳鞋襪跟泥裏撈出來的差不多，還有早上染了柿子汁的包袱，她沒有皂胰子，溪水很難將臟斑洗幹凈，要先在熱水裏泡開。
周桃兒是一點也歇不下來，把衣裳鞋襪分別泡進桶和盆裏，又忙著給竈膛裏添柴。
竈膛裏還有火點子，都不需要火折子，丟一把幹草進去很快有火光起來，再往裏面放兩根粗樹枝，漸猛的火苗舔舐鍋底。
鍋熱以後，周桃兒抱著一小捧竹葉放入鍋中，之後拿一根幹凈的樹枝，時不時翻攪兩下。
新鮮竹葉濕氣大，單靠太陽曬不知道要曬到幾時，她想早點蓋上被子。
夏衫上小丘一樣的竹葉分成四次焙幹，烘幹水分的竹葉失去翠色，小丘變成矮平的小坡。
又是添柴又是翻炒，還要時刻觀察竹葉的顏色，及時將焙幹的竹葉盛出來換上新竹葉，周桃兒忙得滿頭大汗，不過她沈浸在清潤竹葉香裏很是滿足。
焙幹的竹葉清香柔韌，很昨日撿回來的枯葉一比，既幹凈又蓬松。
周桃兒毫不猶豫地拋棄了那些枯葉，拎起包袱四個角，把枯葉倒到竈膛前用來燒火，然後把臟包袱塞到木桶裏一起洗。
忙了一陣，木桶裏的熱水轉溫，她還是沒法歇下來，得趕緊趁著水轉涼前把衣服洗一遍。
先洗木盆裏的衣裳，木盆比木桶小，裏頭的水涼得更快。
入水三分凈，這些臟衣裳在熱水了泡了一陣，好些泥點子已經被泡掉了，剩下的泥斑稍微一搓就能搓幹凈。
衣裳一動，沈澱在盆地的泥水翻上來，引得周桃兒發笑。
她是真沒想到，她竟然能臟成這樣。昨天從陷阱坑裏爬出來，該把陸驍嚇壞了吧！
一邊漫無邊際地胡亂想著，一邊把衣裳都搓了一遍。把盆裏桶裏的泥水倒掉，去溪邊再洗一遍。
雖然陸驍這棵大樹一副不太樂意被她靠的樣子，但是誰叫他枝繁葉茂、樹幹粗壯，即便什麽都不做，周桃兒也能順利乘涼。
溪邊有一塊頗為突兀的平坦大石，石頭下面的青苔有明顯的分層。不用問，肯定是陸驍搬過來的，特別適合漿洗衣裳。
周桃兒放下盆和桶，去林子裏繞了一圈，找了一根粗短的幹枝，把幹燥的樹皮剝掉，只留下光滑不易染色的樹芯。衣裳已經洗得差不多了，只需要稍微過一遍水就行。鞋子就不行了，既臟又不方便用手搓，正好可以用這剝皮粗枝捶打。
好不容易把衣裳鞋襪都洗幹凈，周桃兒累的手發軟，出了一身熱汗。
掬水洗臉，神清氣爽。
住在山裏有一個好處，那就是濕衣裳再多也不愁沒地方掛。滿林子的樹枝，只要樂意，一棵樹上曬一件都行。
不過周桃兒沒那麽放肆，畢竟旁邊還住著陸驍，她把衣裳曬在山廟後面的幾棵落葉樹上，從陸驍家看過來，只能看見光禿禿的樹頂。至於貼身的小衣，她撕了一件衣裳的裙角，把小衣掛在廂房裏。
這一早晨幾乎沒停下來過，周桃兒晾完衣服坐在床邊休息。要在平時，腦子裏肯定開始編故事、暢想往後的美好生活，可今天是真累著了，一坐下就開始放空。
一直到陸驍家的飯菜香飄過來，肚子開始咕咕叫，她才回過神。
人吶真不能只看表象，這陸驍看著挺糙的一個漢子，過日子倒細致。一日三餐，餐餐準時。
周桃兒覺得她這個鄰居很好，跟在他後面過日子，一點不用發愁誤了飯點。
飄來的飯菜很香，但是周桃兒有甜津津的爛柿子，加上洗衣裳前丟進竈膛裏的烤山豆，午飯吃得很飽足。
吃完飯去林子裏撿柴，整個午後都耗在了摘竹葉、洗竹葉、焙幹竹葉這幾道工序上，總算在太陽將要落山之際，攢出了足夠的幹竹葉。
她逃家的時候把針線簸籮帶出來了，還有劉掌櫃那兒拿的繡活也沒落下。
雖然拿貨的時候在劉掌櫃那兒抵了押金，不能按時交貨大不了扣下押金，但這不光是銀錢的事情，這些繡品裏面除了平常放在鋪面裏散賣的，還有客人找劉掌櫃提前訂下的，如果她不把繡品送過去，會影響劉掌櫃的信譽。
劉掌櫃信任她才交給她，所以不管交貨日的情況如何，她都會想辦法把繡好的繡品送到繡鋪。
眼下這針線就派上用場了，趁著天還沒暗，周桃兒拆了兩件夏日的薄衫和一件裏衣，將拆下來的布料縫成被套，把焙幹的竹葉塞進去。
縫被褥不需要多細密的針腳，以周桃兒的手藝，小半個時辰就縫好了。塞滿竹葉的被褥鼓鼓囊囊的，隱隱有竹香散出，輕輕一壓就有“沙沙”的響聲。
陸驍家的香味又傳過來了，周桃兒把新制的被褥鋪在床上，去竈前熬粥。
這回可不敢往粥裏面加野菜和筍，她要老老實實地喝白粥。
煮粥沒有出任何差錯，所以晚上睡得很早。
在這山裏，保重身體是最緊要的，萬不可受涼。
周桃兒沒有因為有竹葉被子就少穿幾件衣裳，依舊用厚衣裳鋪床，和衣而眠。
不過因為身上有被子壓著，晚上睡覺踏實很多，夢裏還有竹香縈繞。
之後她趁閑暇時候，用多餘的竹葉縫了一個枕頭。枕套不是用她的舊衣裳改的，而是用繡花時多下來的好布縫的。
住在山裏四五天了，除去第一天，周桃兒只見過陸驍一次。
討好和愧疚交織下，她在山裏找到什麽吃的都會往陸驍家的籬笆下送一份，而陸驍似乎不喜歡欠別人人情，第二日清晨，總能在廟門口看見他送的回禮。
雞蛋、劈好的木柴、活蹦亂跳的魚。
不值錢的野果野菜換來這麽些好東西，周桃兒實在不好意思，想跟陸驍說讓他別送了，可那樣顯得生分，她可不就是為了拉關系才開始送東西的嘛。
在山裏找了一天也沒找到更好的回禮，才想著縫個枕頭送給陸驍。
枕頭剛縫好的時候，周桃兒覺得送枕頭太過親密，猶豫了半天沒往籬笆下放，只把早晨挖的竹筍留下了。
可是第二天早晨，廟門前竟然綁了只雞，那雞受了驚嚇，當著周桃兒的面下了顆蛋。
隨處可見的竹筍換回來一只會下蛋的母雞，這禮可太重了。若不是太見外，周桃兒都想掏錢給陸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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